经过上官婉儿的解释，李月辰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。</p>
简单的说武三思去汇报情况的时候，吉顼正好也在。</p>
虽然是御史中丞，但好歹也是国家大臣，就让他一同跟着商议了。</p>
因为昨天整理出来的报告内容并不是特别全面，因此有很多地方的信息并不准确。</p>
吉顼便对武三思说要他拿出更多的情报来才能做更加具体的分析。</p>
武三思告诉他，军事机密未经允许不能透露太多。</p>
这句话一下子让吉顼忍不住了，当即大声呵斥说就因为你们军方现在各种保密，让我们这些朝廷重臣都不知道具体信息。</p>
他这么说话，武三思当然忍不了，于是就直接开喷。</p>
论喷人，吉顼可真没怕过谁。</p>
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在皇帝面前开始互喷了。</p>
……</p>
听完了解释，李月辰愣了一下，随后点点头道：“明白了，说到底，就是冲着我来的呗？”</p>
“婉儿并不如此认为。”上官婉儿摇摇头，“继续此人，向来目空一切，就算是圣人也敢ding撞。若真是对殿下不满，不会这般拐弯抹角。”</p>
一旁的宣城公主笑道：“我看此人是对如今的制度不满，军方彻底归皇室管辖，就如他所说，很多事情都得不到信息……”</p>
上官婉儿说道：“总之，如今圣人对吉顼很不满意。”</p>
“哎，文人嘛，身上终归是有些傲气的，很正常。”李月辰摆了摆手，懒得继续关注了。</p>
……</p>
第二天早上，练完功之后李月辰进宫去陪老妈。</p>
来到了集仙殿，还没来得及进去呢，就听到了吉顼的声音。</p>
进入殿内一看，正好看到他正站在桌前跟皇帝吐槽，现在军队的制度不行怎么怎么样。</p>
似乎光说这些还不过瘾，连带着还吐槽了一通当年武三思兄弟俩干过的那些个破事儿。</p>
悄悄进来正好听到的李月辰都感觉有点懵，好家伙，你是真的勇。</p>
皇帝再怎么不喜欢她的侄子，那也是她武家子弟。</p>
在这个宗族观念严重的时代，我宗族的人再不好，那也只有我能教训，轮不到外人。</p>
你在这里大肆说武氏坏话，是真不怕遭到皇帝惦记啊！</p>
就在他大肆吐槽的时候，武则天突然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。</p>
“好了，卿所言，朕已知晓，无需多言！当年，太宗有马，名曰狮子骢，肥逸无能调驭者。朕为宫女侍侧，言于太宗曰：‘妾能制之，然须三物！铁鞭，铁楇，匕首。铁鞭击之不服，则楇其首，又不服，则以匕首断其喉。’太宗壮朕之志！今日，卿是想要试试朕这匕首？！”</p>
听着这几乎是毫不掩饰的威胁，吉顼勐然打了一个哆嗦。</p>
旁边暗中观察的李月辰挑起了眉毛，哟，原来你也怕死啊。</p>
看你ding撞皇帝，还以为真的比狄仁杰还硬呢。</p>
要知道，老妈可是一言不合就要下杀手的存在，真的是很多年都没见过敢跟她正面硬刚的人了。</p>
当年狄仁杰如何？那可是敢在朝堂上跟老爹都阴阳怪气的说话。</p>
现在呢？跟老妈还不是乖乖的？一点都不敢跟她犟，有事儿都是下来再说的。</p>
不过她讲的这个故事……似乎在哪里听过啊。</p>
躲在门口的李月辰暗自回想着。</p>
当年好像电视剧里有这么一段，似乎还说就因为这个事情让太宗皇帝认为她太过狠毒，因此而冷落她。</p>
不过来到这个时代之后，就感觉这事儿有点扯澹。</p>
先不说这件事情是否真的发生过，就算是真的，太宗皇帝也不太可能因为这个就对她有意见。</p>
还是那句话，当时可是大唐武德最为充沛的时期。</p>
这种时代背景下，女人都很爷们，男人更是一个个跟牲口似的。</p>
太宗的时代，平时没事了出去打猎什么都是经常要举办的活动。</p>
在这种时代背景下，想象一下这样的画面就会感觉很诡异。</p>
出去打猎，妃子a说：“陛下，我射死一只鹿！”</p>
太宗说：“宝贝真厉害，么么哒！”</p>
妃子b说：“陛下，一箭射了两只凋。”</p>
太宗说：“宝贝真厉害，么么哒！”</p>
这个时候武则天出来说：“陛下，我能训狮子骢。”</p>
太宗说：“卧槽！好狠毒的女人！狮子骢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它？我杀了我哥宰了我弟都没你这么狠毒！滚！朕再也不想见到你！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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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</p>
就仔细想想，如果说自己的姥爷武士彟没欠皇帝钱的话，应该不至于发生这种事情。</p>
而且最关键的是老妈后面那句话“太宗壮朕之志！”</p>
也就是说，当年太宗似乎是对她的胆识表示了支持的态度。</p>
当然了，这事情具体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。</p>
还是那句话，史书上，她成为皇后之前的记录已经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了。</p>
所以这件事情到底是否真实发生过，那还真的不好说。</p>
说不定只是此时专门讲出来吓唬吉顼的。</p>
……</p>
讲完了故事，武则天往门口这边看了一眼。</p>
发现了女儿的身影之后，瞬间换上了一副笑脸：“好了，今日朕有些繁忙，便不留爱卿饮茶了。”</p>
吉顼一听，连忙行礼告退。</p>
离开集仙殿的时候，看到公主进来，慌忙行礼：“见过公主殿下！”</p>
“吉御史免礼。”</p>
两人也没什么客套，吉顼连忙出去了。</p>
李月辰回头看了一眼，发现他的后背居然已经全部都湿透了！</p>
随后才笑嘻嘻的走了进来。</p>
武则天扭过头看了她一眼：“偷听多久了？”</p>
“哎呀，这怎能说是偷听呢？只是顺带着听到了而已，故此便未进来。”</p>
李月辰一边说一边用手势让上官婉儿给自己也倒杯茶。</p>
武则天也懒得纠结这个问题：“不过他说的也有些道理，你兵部那边情报不明朗，他们要如何做出准确判断？”</p>
“有关军事，本就是兵部的事情，让他们商量只是从行政角度来说，军事行动，本来也不需要他们做判断，军队有自己的参谋。”李月辰回答道。</p>
“阿娘，我还是那句话，术业有专攻，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就好。”李月辰一边伸手接过上官婉儿递过来的茶杯，一边说道，“而负责将这两者结合起来的，就是皇帝本人。”</p>
随后又加了一句：“当然了，这是未来的理想状态，毕竟阿娘并非军队出身，不通军事，所以此时便由孩儿代劳就好。”</p>
……</p>
这件事情两人并没有说太多，武则天对这个也不太懂，反正什么时候需要军事方面的事情了，再直接问就好了。</p>
反正李月辰这个兵部尚书也是内阁的一员，虽然内阁会议向来都是由李旦代劳的。</p>
会议内容一般会有专人负责记录，到时候拿给李月辰看一眼就行了，省去了很多听废话的时间。</p>
两人转而聊起了银行的事情。</p>
如今李月辰打算开展存款和贷款的业务，武则天是知道的。</p>
于是问道：“你这贷款，与那公廨钱有何区别？”</p>
“区别大了！”</p>
李月辰解释道：“公廨钱那是逼着人强行借钱，银行贷款又不会逼迫。说难听点，想借我还不一定借呢。”</p>
“哦？那如何保证收益？”</p>
“信誉！”李月辰竖起一根手指，“这也是我今日来找阿娘商量的原因，可以让银行与国家信誉挂钩，如此一来，便不愁没人借了。况且借钱也要考虑对方的偿还能力才行。不是什么人都能借的。”</p>
说到底，银行是商业机构而不是慈善机构，所有业务也要以保证收益为准才行。</p>
如今纸币的发行和流通都很顺利，那么银行的业务也可以逐渐完善起来了。</p>
以后存款的人多了，对市场经济的调查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。</p>
这种事情对武则天来说明显已经超纲了，很难理解其中的复杂问题。</p>
她并未多说，只是点点头表示：“既然如此，那便听你的。”</p>
……</p>
李月辰一直在皇宫待到了晚上，吃过晚饭之后，才跟上官婉儿一起下班。</p>
来到皇宫门口，两人坐上马车回家。</p>
自从取消了宵禁之后，如今的夜路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黑漆漆的了。</p>
不少茶楼酒肆偷出来的光亮多少也能照亮些夜路。</p>
马车形式在路上，也能看到不少行人提着灯笼在熘达。</p>
夏季毕竟炎热，晚上出来散散步还能凉快一些。</p>
一些家庭条件比较好的，则是由下人提着油灯在前面引路。</p>
哪怕已经是夜晚，街道上都熙熙攘攘的。</p>
虽然不如白天那么热闹，说不上人山人海，但至少也是轻松欢快的氛围。</p>
上官婉儿突然笑道：“如今夜晚热闹，太子殿下还说晚上因此睡不好呢。”</p>
“无碍，时间久了自然就习惯了。而且啊，他累一些，百姓的日子才能好过。若是何时他开始奢靡成风，老百姓的日子可就苦了！”李月辰靠在椅背上，看着窗外的景象说道。</p>
上官婉儿看着她的侧脸，脸上露出一抹笑容：“说起来，殿下倒是多年来从未改变，一直心系苍生呢！”</p>
“实际上，苍生如何与我无关，我只想国家安定而已。”李月辰喃喃自语着。</p>
苍生这个概念太大了，比国家还要大的多，李月辰自认没那个能力。</p>
对于自己而言，只要能让国家进步那就谢天谢地了。</p>
随后摇了摇头，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，转而问道：“你阿娘进来如何？”</p>
上官婉儿轻轻摇头：“还是老样子，刘奉御说，恐怕时日无多了。”</p>
“无碍的，这不是还每日都能吃能喝嘛！”李月辰笑着安慰道。</p>
如今郑氏也没什么明显症状，就是吃不了硬菜，每天只能喝点粥，其他东西吃了就难受想吐。</p>
身体也没什么力气，按照刘神威等人的说话，就是年轻时候气血过渡消耗所致。</p>
所以现在李月辰派人伺候她，每天也不用干什么活儿，尽量让她晚年安稳一点。</p>
上官婉儿点点头：“殿下放心，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，婉儿明白的。”</p>
最近她一直都在照顾母亲，能做的也都做了，可以说已经尽了女儿还尽的孝道。</p>
李月辰点点头：“有何需要，直说便是。”</p>
“婉儿明白。”</p>
……</p>
第二天，午后，李月辰继续来到兵部处理文件。</p>
因为上午她一般要练功锻炼身体，所以一般都是吃过午饭才来。</p>
作为公主，每天明目张胆的就上半天班，自然也没人敢说什么。</p>
只不过李月辰也知道，以后这种事儿还是少干为好。</p>
毕竟上行下效之下，说不定就会带来不好的风气。</p>
天气炎热，来到办公室刚坐下不久，武三思就进来了。</p>
手里还拿着一碗酥山，笑眯眯道：“殿下，天气如此燥热，用一碗酥山解解暑吧。”</p>
李月辰挑着眉毛看着他。</p>
这个表哥平日里对自己基本上都是敬而远之的，今天怎么这么主动过来献殷勤了？</p>
“表兄若有事，直说就好。”李月辰笑眯眯的收下了酥山。</p>
兵部因为高度保密的原则，每天来这里跟朝廷一样，都是要搜身的，所以不用担心这酥山有问题。</p>
毒药之类的玩意儿根本不可能带进来。</p>
武三思表情有点纠结：“这……前些时日属下与御史中丞起了冲突……”</p>
李月辰一听就明白了，说白了就是怕以后得罪了御史中丞，在朝堂上不好混。</p>
也不能说怕，他是皇帝的侄子，自己不作死肯定就没事。</p>
但得罪了御史，终究是多少有点麻烦。别的不说，日后隔三差五就因为一点平日里芝麻大的小事儿给你找麻烦，这谁也ding不住。</p>
李月辰微微笑道：“表兄当时代表的乃是兵部，况且咱也没错不是？怕他作甚？”</p>
有这句话，武三思顿时就放心了，原本还有些纠结的表情马上舒展开来。</p>
“表兄还有其他事吗？”李月辰问道。</p>
“有有有。”</p>
武三思这才想起来还有其他事情，马上汇报道：“殿下去年便定下了今年军区演习的计划，这是详细章程……”</p>
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个卷轴递了过来。</p>
先说私事然后才说公事，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……李月辰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接了过来。</p>
军队演习的计划是去年就定下的，因为取消了足球比赛，所以这件事情就顺势提出来了，也算是好让士兵们保持竞争压力。</p>
现在有了章程，差不多就可以准备开始施行了。</p>